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懷素 自敘帖
作者:sxthlh / 日期:2017-07-27 13:55:12 / 瀏覽量:1894 懷素家長沙,幼而事佛,經(jīng)禪之暇,頗好筆翰。然恨未能遠(yuǎn)覩前人之奇跡,所見甚淺。遂擔(dān)笈杖錫,西游上國,謁見當(dāng)代名公。錯綜其事。遺編絕簡,往往遇之。豁然心胸,略無疑滯,魚箋絹素,多所塵點(diǎn),士大夫不以為怪焉。顏刑部,書家者流,精極筆法,水鏡之辨,許在末行。又以尚書司勛郎盧象、小宗伯張正言,曾為歌詩,故敘之曰:“開士懷素,僧中之英,氣概通疏,性靈豁暢,精心草圣。積有歲時,江嶺之間,其名大著。故吏部侍郎韋公陟,覩其筆力。勖以有成。今禮部侍郎張公謂賞其不羈,引以游處。兼好事者,同作歌以贊之,動盈卷軸。夫草稿之作,起於漢代,杜度、崔瑗,始以妙聞。迨乎伯英,尤擅其美。羲獻(xiàn)茲降,虞陸相承,口訣手授。以至于吳郡張旭長史,雖姿性顛逸,超絕古今,而模(模字誤衍)楷精法(法精二字誤倒)詳,特為真正。真卿早歲,常接游居,屢蒙激昂,教以;筆法,資質(zhì)劣弱,又嬰物務(wù),不能懇習(xí),迄以無成。追思一言,何可復(fù)得。忽見師作,縱橫不群,迅疾駭人。若還舊觀,向使師得親承善誘,函挹規(guī)模,則入室之賓,舍子奚適。嗟嘆不足,聊書此,以冠諸篇首。”其后繼作不絕,溢乎箱篋。其述形似,則有張禮部云:“奔蛇走虺勢入座,驟雨旋風(fēng)聲滿堂。”盧員外云:“初疑輕煙澹古松,又似山開萬仞峰。”王永州邕曰:“寒猿飲水撼枯藤,壯士拔山伸勁鐵。”朱處士遙云:“筆下唯看激電流,字成只畏盤龍走。”敘機(jī)格,則有李御史舟云:“昔張旭之作也,時人謂之張顛,今懷素之為也,余實(shí)謂之狂僧。以狂繼顛,誰曰不可。”張公又云:“稽山賀老總知名,吳郡張顛曾不面。”許御史瑝云:“志在新奇無定則,古瘦漓驪半無墨,醉來信手兩三行,醒后卻書書下得。”戴御史叔倫云:“心手相師勢轉(zhuǎn)奇,詭形怪狀翻合宜。人人欲問此中妙,懷素自言初不知。”語疾速,則有竇御史冀云:“粉壁長廊數(shù)十間,興來小豁胸中氣。忽然絕叫三五聲,滿壁縱橫千萬字。”戴公又云:“馳毫驟墨列奔駟,滿座失聲看不及。”目愚劣,則有從父司勛員外郎吳興錢起詩云:“遠(yuǎn)錫無前侶,孤西寄太虛。狂來輕世界,醉里得真如。”皆辭旨激切,理識玄奧,固非虛蕩之所敢當(dāng),徒增愧畏耳。時大歷丁已冬十月廿有八日。
懷素家住長沙,幼年就篤信佛教,念經(jīng)參禪之馀暇,頗好書法。然而遺憾未能親眼目覩古人奇妙的書跡,所見甚淺。于是擔(dān)負(fù)書箱拄著錫杖,西去游覽京師。進(jìn)見當(dāng)代名公,綜合各種見聞之事,散佚的典籍,卓絕的書簡,皆能時時見到,以致開闊心胸,略無粘滯。魚子牋和白絹,多有墨跡污點(diǎn),士大夫不以為奇恠了。 顏刑部,書家者流,精極筆法,水鏡之辨,許在末行。 顏刑部乃是書家之輩,筆法精練,明察辨識,在我的墨跡文后題詞稱許。 又以尚書司勛郎盧象、小宗伯張正言,曾為歌詩,故敘之曰: 又因尚書司勛郎盧象、小宗伯張正言曾為歌詩,因此記述他們的話道: “開士懷素,僧中之英,氣槩通疎,性靈豁暢。精心草圣,積有歲時,江嶺之間,其名大著。 “菩薩懷素,僧侶中的英杰,氣概爽朗灑脫,性靈寬暢;精心追求草圣,積累了歲月;從長江到五嶺之間,他的名聲大著。 故吏部侍郎韋公陟,覩其筆力,勗以有成。 過去吏部侍郎韋公陟看到我的書跡筆力勉勵我有所成就; 今禮部侍郎張公謂,賞其不羈,引以游處。 現(xiàn)今禮部侍郎張公謂說,他賞識我才行高遠(yuǎn),不可拘限,導(dǎo)引以游憩; 兼好事者同作歌以賛之,動盈卷軸。 加上愛好書法的同伴作歌以贊之,不覺盈滿卷軸。 夫草稾之作,起于漢代,杜度、崔瑗,始以妙聞。迨乎伯英,尤擅其美。羲獻(xiàn)茲降,虞陸相承,口訣手授。 這草稿書體的寫作,起于漢代。杜度、崔瑗,開始以美妙聞名;到了伯英,尤其獨(dú)攬它的美好。羲、獻(xiàn)父子以下,虞世南、陸柬之相繼承,口訣親手相傳授。 以至于吳郡張旭長史,雖姿性顛逸,超絕古今,而(模)楷精法詳,特為真正。 直到吳郡張旭長史。他雖縱情任性、顛狂放逸,超絕古今,而書跡楷模周詳最為純正。 真卿早歲常接游居,屢蒙激昂,教以筆法。 真卿早年常交往游覽居留、屢蒙振奮激勵,教以筆法。 資質(zhì)劣弱,又嬰物務(wù),不能懇習(xí),迄以無成。 我因稟性不佳,又羈絆事務(wù),未能認(rèn)真學(xué)習(xí),因此終至無成。 追思一言,何可復(fù)得。忽見師作,縱橫不群,迅疾駭人,若還舊觀。 回想過去一言,怎可再得!忽見到尊師的書作,縱橫不凡,筆勢迅疾駭人,若恢復(fù)原來的印象觀感。 向使師得親承善誘,函挹規(guī)模,則入室之賓,舍子奚適。嗟嘆不足,聊書此以冠諸篇首! 假使師法得以親近接受善誘,快速挹取典范,則入室之賓客,除你之外,何人適合!感嘆不足,聊寫此冠之于篇首! 其后繼作不絕,溢乎箱篋。 這以后繼續(xù)作歌詩贊詞的,不斷的充塞著大小箱篋。 其述形似,則有張禮部云:“奔蛇走虺勢入座,驟雨旋風(fēng)聲滿堂。”盧員外云:“初疑輕煙澹古松,又似山開萬仞峰!蓖跤乐葭咴唬骸昂筹嬎晨萏伲瑝咽堪紊缴靹盆F。”朱處士遙云:“筆下唯看激電流,字成只畏盤龍走! 其中述形似的,就有張禮部說:“行筆有如虺蛇奔走勢就座,旋風(fēng)驟雨聲響滿屋堂!北R員外說:“起初疑似輕煙動搖古松,隨后又像山開現(xiàn)出萬仞峰。”王永州邕說:“那筆畫像是寒猿飲水搖動的枯籐,像是壯士拔山伸出的勁鐵!敝焯幨窟b道:“筆下唯看到激電流逝,字寫成只嚇得蟠龍走動! 敘機(jī)格,則有李御史舟云:“昔張旭之作也,時人謂之張顛。今懷素之為也,余實(shí)謂之狂僧。以狂繼顛,誰曰不可?”張公又云:“稽山賀老粗知名,吳郡張顛曾不面!痹S御史瑤云:“志在新奇無定則,古瘦漓驪半無墨。醉來信手兩三行,醒后卻書書不得!贝饔肥鍌愒疲骸靶氖窒鄮焺蒉D(zhuǎn)奇,詭形恠狀飜合宜。人人欲問此中妙,懷素自言初不知! 述天機(jī)風(fēng)格的,就有李御史舟說:“過去張旭作書,當(dāng)時的人稱他‘張顛’;今日懷素作書,我實(shí)在要稱他‘狂僧’。用狂來繼承顛,有誰說不可!”張公又說:“稽山賀老〈即賀知章〉只是略知名,吳郡張顛曾北面稱臣。”許御史瑤說:“志趣在新奇無一定準(zhǔn)則,古瘦的字體似水勢流盡一半無墨。醉來信手書寫兩三行,醒后再書寫卻不能獲得!贝饔肥鍌愓f:“手以心為師,筆勢轉(zhuǎn)新奇,詭形恠狀反而合宜。人人欲問此中的奧妙,懷素自己也說全不知! 語疾速,則有竇御史冀云:“粉壁長廊數(shù)十間,興來小豁胸中氣。忽然絕叫三五聲,滿壁縱橫千萬字!贝鞴衷疲骸榜Y豪驟墨列奔駟,滿座失聲看不及! 說快速的,就有竇御史冀說:“白壁長廊數(shù)十間,興致來了稍稍發(fā)泄胸中氣。然后大叫三五聲,滿壁縱橫千萬字!贝鞴终f:“揮毫行墨有若列入的奔馬,滿座的人失聲說眼睛跟不上筆。” 目愚劣,則有從父司勛員外郎吳興錢起詩云:“遠(yuǎn)鶴(錫)無前侶,孤云寄太虛?駚磔p世界,醉里得真如。” 稱愚蠢拙劣的,就有叔父司勛員外郎吳興錢起的詩云:“遠(yuǎn)飛的鶴,沒有前行的伴侶。單獨(dú)漂浮的云片托付給太虛。發(fā)起狂來看輕世界,酒醉里得到真知! 皆辭旨激切,理識玄奧,固非虛蕩之所敢當(dāng),徒增愧畏耳。時大歷丁巳冬十月廿有八日。 這些都是話語含著激勵,見識玄虛奧妙,固然不是漂浮不實(shí)之輩之所敢當(dāng),只增加我的慚愧畏懼罷了。時大歷丁巳冬十月廿八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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